典藏古 3月號/2010 第210期

野火「中」燒的趨勢－－09年中國文物市場　／　曾裕洲
2009年的中國文物市場，是超乎期待、充滿驚奇的一年；對中國的拍賣行業而言，更是文物與藝術品拍賣市場18年來最好的年度，不僅成交總額最大、成交率最高，而且高價位文物成交件數更是史上最多，超過人民幣百萬元者多達上千件，跨過億元天價門檻之作高達4件。中國拍賣不只紅火，更以野火燎原之勢，衝入億元時代。

09年拍賣市場總回顧－－驚奇的破紀錄之旅　／　曾裕洲
2008年底金融風暴狂潮席捲全球，連帶也使藝術市場飽受衝擊，不但拍賣場次萎縮、流標率高，整體成交價也大幅腰斬，市場瀰漫著悲觀的氣氛。這種狀況到了2009年初並未好轉，以致於春拍之始觀望氣氛濃厚，在藏家不願提供好東西給拍賣公司當「犧牲打」的情況下，各拍場徵件異常辛苦。不過在春拍開始進行後，整體狀況並不如想像中的清淡，以中國為主的買家撐場，世界各地的拍場都傳來走勢平穩的消息，部分質精之作更不乏買家競逐，如香港蘇富比春拍的清乾隆〈粉青釉浮雕芭蕉葉紋鏤空牡丹纏枝圖長頸膽套瓶〉，即以4，770萬港元創下官窯單色釉瓷器的成交紀錄。而且，隨著時間推移，春拍整體有漸入佳境之勢。如倫敦佳士得、蘇富比，明清官窯、清代玉器、掐絲琺瑯、犀角雕等各類文物皆買氣不錯，反應熱烈。
在春拍告一段落的年中時刻，公布的中國第一季經濟成長率達6.1％，超越年初悲觀的「保5」預期。而且世界各地股市一路走揚，加上春拍表現穩定，各界信心漸漸回復，並預測經過2008年底到2009年初的市場盤整，藝術市場已經落底並將觸底反彈。
佳士得．蘇富比
到了秋拍，打頭陣的紐約佳士得、蘇富比率先開出紅盤，在大批遠征紐約的中國買家強力追捧之下，瓷器、玉器、青銅器、犀角、象牙，不論品質好壞皆衝出大價。10月的香港蘇富比接力演出，中國買家再度蜂擁而至，占據會場七成座位。受到他們熱情捧場，無論書畫器玩皆走勢噴出，「水松石山房藏珍玩專場──乾隆」和「中國瓷器及工藝品」等瓷雜專場總成交額超過4.8億港元，書畫部分1.8億港元，總計中國文物部分成交金額約6.7億港元，大幅超過原先預期。其中上海買家以8，578萬港元拍下清代乾隆皇帝御製〈水波雲龍寶座〉，超過舊紀錄兩倍以上，令人印象深刻。
香港蘇富比的工作人員喜孜孜地靠著寶座的照片猶歷歷在目，然而好酒沉甕底，北京各大拍場接下來的表現，更震撼了世界古玩圈。
中國拍場
北京首先登場的主要拍賣公司是今年歡度15週年的老字號拍場北京翰海，總場次達22場的翰海秋拍以宮廷藝術、近現代書畫、金銅佛與宗教造像等專場為主打，居然創造了媲美國際拍場的人民幣10.5億元（以下無註明幣值者皆為人民幣）的成交額，較2008年秋拍2.38億元的成績大幅增長4倍，消息一公布，市場為之震動。繼之登場的中國嘉德亦以高達22個專場組合而成，不但場次多，拍品更多，光書畫作品即超過1，300件。許多業內人士拍前紛紛猜測市場是否有如此龐大的胃納量，不過拍賣進行後，疑慮瞬間煙消雲散。由宋元明清法書墨蹟、近現代書畫、宮廷藝萃以及瓷器工藝品等主要專拍領銜的嘉德秋拍，共創下15.33億元的總成交額，較2008年秋拍的3.6億元大幅跳升4倍。同時舉辦的北京保利亦不遑多讓，專場次高達26場，其中夜場拍賣尤其成功，38件古代書畫成交價超過4億元，令人瞠目結舌。總計以近現代書畫、宮廷工藝品、尤倫斯夫婦等私人收藏專拍為主力的保利秋季拍賣，共創下15.78億元的歷史性成交額，拿下中國拍賣最高紀錄。
三大主要拍賣行不但總成交額提高，更有多項天價拍品如曾鞏、齊白石等作品打破歷史紀錄，種種話題引爆藝術品拍賣市場，占據各大媒體重要版面。
乘此氣勢，壓後的匡時、西泠亦有非凡表現。匡時以清代揚州畫派、南張北溥等書畫專拍為主，搭配宮廷藝術、古琴等專場，達到成交額7億元的紀錄，較2008年秋拍1.75億元的水準躍升三級，其中三張古琴構成的「太古遺音─簫聲琴韻室」專場竟創下3，886.4萬元的成交額。五週年慶的西泠印社拍賣以近現代繪畫為主軸，搭配文房如硯台、毛筆等專場，亦破天荒地達成6.12億元的成績，較2008年秋拍的1.7億元大幅成長。其餘如中貿聖佳7.75億元，北京誠軒2.19億元，上海敬華1.11億元，天津文物1.04億元等等，成交總額都大幅增長，並達成了歷史最佳成績。
據統計，去年一年中國八大拍賣公司，嘉德、保利、翰海、匡時、中貿聖佳、西泠、華辰、榮寶等共拍出文物2萬6，928件，成交總額超過86億元。目前中國核准的拍賣行多達224家，總成交額則難以估算。雖然這些拍賣公司場次、拍品數量、內容不一，陡然拿數據比對，並不能作什麼精準的分析，而且平心而論，中國拍場的拍品雖不乏精品，但內容參差不齊，尤其是在瓷器方面，和國際拍場仍有一段差距。然而這樣的總量估算，卻可以顯示整體的規模，呈顯區域市場的大小。以2009年中國境內藝術文物拍賣之總成交價以及數量來看，全世界的中國藝術品拍賣重心已在加速轉移，北京已能與倫敦、紐約、香港分庭抗禮，甚至凌駕其上。
一連串紀錄
如同北京奧運一般，「破紀錄」成了2009年中國文物拍賣市場的常態，其中書畫類無疑是最強勁的區塊。古畫方面連續三次刷新紀錄，匡時春季拍賣會的八大山人〈仿倪雲林山水〉立軸，以8，400萬元成交，刷新了2007年嘉德的明代仇英〈赤壁圖〉手卷以7，952萬元成交紀錄；秋拍時中貿聖佳清代徐揚〈平定西域獻俘禮圖〉手卷以1億3，440萬元成交，再次刷新中國書畫最高紀錄；徐揚的寶座尚未坐熱，保利秋拍的吳彬〈十八應真圖卷〉又以1億6，912萬元成交，第三次刷新了中國書畫拍賣紀錄。
近現代繪畫方面，保利齊白石〈可惜無聲．花鳥工蟲冊〉以9，520萬元拍出，為歷年中國近現代繪畫第一高價。個別名家作品突破個人紀錄者更比比皆是，如香港佳士得傅抱石金剛坡時期作品〈杜甫詩意圖〉，即以6，002萬港元高價打破該藝術家的世界拍賣紀錄。
書法揚升的幅度更是駭人，保利秋拍宋曾鞏書法作品〈局事帖〉，以1億864萬元成交。嘉德秋拍〈朱熹、張景修等宋元名賢題徐常侍篆書之跡〉經過近一個小時的激烈競舉，亦以1億80萬元成交，雙雙跨過億元門檻，高居書法拍賣紀錄冠、亞軍。
瓷器走勢雖較書畫平緩，但亦有不少的好成績，如北京翰海秋拍的清乾隆〈青花海水紅彩龍紋如意耳葫蘆瓶〉，以成交價8，344萬元，創下中國境內瓷器拍賣最高紀錄。
如同股市之主升段類股輪漲，主流類股價格衝高之後，其餘類股也會在其帶領之下展開波段行情，在書畫、瓷器走高並將行情空間拉大後，家具、漆器、文人硯、古琴、信札、璽印、銅鏡、錢幣等，多種古玩項目都紛紛打破舊紀錄。家具方面，上海買家以8，578萬元港元拍下清代乾隆皇帝御製〈水波雲龍寶座〉，打破2008年中國嘉德春拍〈清乾隆紫檀有束腰西番蓮博古圖羅漢床〉所創下的3，248萬元的舊世界紀錄。漆器則是香港佳士得秋拍李氏家族漆器藏品〈黑漆嵌螺鈿群仙宴樂圖八方蓋盒〉，以2，082萬港元高價，創下嵌螺鈿漆器之世界拍賣紀錄。其他過去較受到忽視的項目亦有衝價情形，如名人信札即有醒目表現，中國嘉德春季拍賣會古籍善本專場拍出的近代文化名人陳獨秀〈致胡適等人信札〉，以554.4萬元天價成交，拍賣後還由中國國家文物局首次以「國家優先購買權」購入，並入藏中國人民大學博物館。西泠印社拍賣公司五週年慶典暨秋季拍賣會中的歷代名硯專拍，表現更令人眼睛為之一亮，99方硯台拍出1，425.31萬元成交金額，其中沈石友的「和軒氏紫雲硯」以548.8萬元的成交價，創下文人用硯的最高紀錄，超出高懸多年的舊紀錄5倍之多。
中國嘉德．北京保利
一連串的破紀錄之旅猶如煙火般輪流施放，燦爛奪目，尤其在北京成交價不斷創新高，並經媒體於世界強力播放後，收藏家不能不動心，將收藏源源不絕地送往中國。畢竟古董藝術品與生俱來「富貴命格」，哪裡有錢就往哪裡去，北京的拍賣公司未來徵件應會越來越順利，且勢必對世界各地其它國際拍場產生排擠效應。近期「胡潤百富」調查指出，中國嘉德和北京保利已超越蘇富比與佳士得，成為最受中國富豪們青睞的拍賣行前兩名，即是明顯的風向變化指標。
在市場加溫的時段裡，精稀之作難尋，此時鞏固貨源便是拍賣行當前首要工作之一，由嘉德、保利近期派出空前規模的專家團，於世界各地尋貨徵件，便可窺知一二。此時匡時選擇與日本最大拍賣公司「親和拍賣株式會社」結盟，委請親和於日本徵集拍品，並經由匡時拍賣銷售。此舉可協助匡時打入外人難以深入的日本收藏圈，亦是不錯的策略。